(毕业论文 页数:5 字数:5580) 摘要:德国美学家、接受美学康斯坦茨学派的重要代表沃尔夫冈•伊瑟尔在他的《虚构与想象——文学人类学疆界》里系统地阐述了他对虚构与想象的看法,认为文学文本是虚构、现实与想象相互作用和彼此渗透的结果。虚构的三个功能选择、融合和自解是对经验、语义和文本世界的跨越,这三重跨越赋予文本以某种张力并使其得到释放。晚唐诗人李商隐“含思宛转,独绝今古”的爱情诗正是因为对虚构和想象炉火纯青的运用,才达到一种独特而浑融的诗境。本文以伊瑟尔的理论解读《燕台四首•春》,在印证前者的同时也使后者在前者的阐释中放射出被埋没的光彩。 关键词:伊瑟尔,虚构与想象,选择、融合和自解,李商隐,爱情诗,《燕台四首•春》
德国美学家、接受美学康斯坦茨学派的重要代表沃尔夫冈•伊瑟尔在他的《虚构与想象——文学人类学疆界》里系统地阐述了他对虚构与想象的看法。他批判继承前人的理论基础,又吸收了新兴的符号学理论的成果,从而得出了自己对虚构和想象的系统观点。他对虚构化行为和想象力的理解在这本书的第一章《文学的虚构化行为》中得到了清晰而完整的表述,而且整本书都围绕着第一章这个中心。 作者首先对人们一直把文学文本看作纯粹虚构之物表示质疑,提出了“文学文本是虚构与现实的混合物”的观点,进而提出现实、虚构和想象“三元合一”为文本的基本特征的论题。作者认为文本是虚构化行为的产物,虽然来源于现实,但并不一定具有现实性,而只是一种符号化的真实。“虚构化行为本质上是一种疆界的跨越”,但是它受主体引导和控制,所以并不等同于瞬息万变的想象。虚构作为现实和想象的联系者,“为想象对现实的越界提供了前提和依据。”作者以此否定了将虚构与现实对立起来的理论,并且阐明了虚构与现实及想象的关系。 接下来作者论述了虚构的三个功能,即选择、融合和自解。他认为文学文本包含着作者对世界的态度,所以文学作品必然带有作者的倾向性,这种倾向性就是“选择”的结果。选择是一种越界行为,它使对象脱离原有体系,变为具体可感的对象。被选择的因素进入文本后能使参照物对感知保持开放状态,从而形成虚构化行为的大背景。因此,选择是对文本相关系统和文本自身的跨越。融合也是一种虚构化行为,也是一种越界。融合所获得的关系性分三个层次——“相关程序”、文本的特定语境和语句层面的越界,在虚构所创造的新关系中,各种相互矛盾的因素通过文本而共生无碍。语句层面的越界与融合是至关重要的,因为语句层面的虚构化行为使语言的指事功能转化成了“描绘功能”,形成新的参照物系统,它同时具有可虚构可想象性和不可转译性。所以,融合是使事物具体化和形态化,但又并不等于现实,而是“一种以既定关系为基础的特殊形式”,从而跨越了文本确立的语义学疆界。“自解”主要是文本解读的问题,作者首先指出,文本的虚构信号并不等于文本中的语言信号,它们须在作者和读者共享的特定历史条件下才有意义,所以面对虚构的世界我们应该改变惯常的态度,将现实世界“悬置”起来,应该“就文本所关涉的世界来探索文本”,而非徒劳地追寻作者的本意。读者放弃自我的真实性,将那些非现实的事物看成现实。才能走进“把想象转化为经验的新领域”,充分发挥“越界”的想象又使其处于“具象”的参照系统的驾驭之下。正是虚构化行为的这种效果赋予文本以某种张力,它存在于客观事物和它所激发的无尽想象之间,“自解”使这种张力得到充分释放,所以“自解”实际上是对由“选择”和“融合”建立起来的文本世界的跨越。 从他对想象力的论述出发,我很自然地想到了历来众说纷纭的李商隐的爱情诗。这里以《燕台四首》的第一首《春》为例来谈谈我对解读李商隐爱情诗的看法。先将诗作抄录于下: 「燕台四首•春」李商隐 风光冉冉东西陌,几日娇魂寻不得。蜜房羽客类芳心, 冶叶倡条遍相识。暖蔼辉迟桃树西,高鬟立共桃鬟齐。 雄龙雌凤杳何许,絮乱丝繁天亦迷。醉起微阳若初曙, 映帘梦断闻残语。愁将铁网罥珊瑚,海阔天翻迷处所。 衣带无情有宽窄,春烟自碧秋霜白。研丹擘石天不知, 愿得天牢锁冤魄。夹罗委箧单绡起,香肌冷衬琤琤珮。 今日东风自不胜,化作幽光入西海。 中国古代儒家的“兴寄说”可以说不仅在诗人作诗上就是在诗评家解诗上也有着几乎是垄断的影响。所谓“古人读其书,论其书,即如注陶渊明、杜子美之诗,必先立年谱然后其游历出处,感事论事,皆可考据” 也。所以诗家作诗要讲兴寄,诗评家评诗更离不开兴寄。中国的古人并没有否认文学文本的虚构性,但是一定要在这虚构的作品的背后寻找现实的绝对依据。所以对于李商隐的《燕台四首》,诗评家们首先便来考证诗背后的真实故事。李义山《柳枝诗序》中提到“咏余《燕台诗》”,“洛中里娘”柳枝听后惊问“谁人有此?谁人为是?”并与诗人相约而不得相见,后为“东诸侯”娶去的故事。这是义山自己所说,当然是最具说服力的了。所以虽然仍有诸多疑点,以之比附这首诗的人自然很多。在此之外,关于这首诗之时、地与人还有不少其他猜测,关于人有认为是使府后房、女冠、宫嫔的,而时和地更是有种种复杂的说法。这种考据式的解诗之法自然与中国古诗多有兴寄有关,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对于解李商隐的其它诗作如咏史诗等也是适用的。但是在我看来,对于李商隐的爱情诗,这种解诗法却完全失去了效用。正如叶嘉莹所说:“义山的《燕台四首》,观其恍惚错综的叙写,无一句落实之语,则其人物之属于不可确指,乃是不容置疑的一件事。” 爱情本来就是捉摸不定的东西,爱情诗本质是想象。从这首《燕台四首》来看,其中的内容既不是纯粹的现实,也不是完全的虚构,而是在二者之间的另一重境界。这一境界有一个既不同于经验世界也不同于想象世界的参照系统,它是经过“选择”和“融合”而得到的。它具有符号的性质,“通过表达不可说的东西,真实的世界被转换成语言” ,构成“一个把想象转化为经验的新领域”。下面我们就具体来看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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