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擅于写情、深情绵邈见长的李商隐,与佛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特别是在他丧妻之后,与佛教的缘份更深。“三年已来,丧失家道。平居忽忽不乐,始d剋意事佛。方愿打钟扫地,为清凉山行者”。(《樊南乙集序》)在梓州幕府期间,他于长平山慧义精舍经藏院,自出财俸,创石壁五间,金字勒《妙法莲华经》七卷。“忆奉莲花座,兼闻贝叶经”,(《奉寄安国大师兼简子蒙》)“佞佛将成缚”,(《自桂林奉使江陵途中感怀寄献尚书》)李商隐对佛教有着“舍生求道有前踪,乞脑剜身结愿重”(《题僧壁》)的虔诚向往。 一个深情绵邈的诗人,竟对佛教有着如此虔诚的向往,似乎不可思议。然而,当我们对李商隐诗歌与佛教的关系作一考察之后,就会发现,李商隐对人生痛苦的体验,在精神实质上与佛学对人生的看法不谋而合,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有求皆苦、无常幻灭。 一、对无常幻灭感的深切体验 原始佛教为了论证人生无常,提出了三个命题:“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一切皆苦”,是为“三法印”。佛教认为,世间的一切都是因缘和合而生,各种物质现象、心理活动,都是迁流转变、不遑安住的“有为法”。有为法由众因缘凑合而成,没有不变的自性,而且终将坏灭。一切有为法,都是无常。人有生、老、病、死,物有生、住、异、灭,世界有成、住、坏、空。无常迅速,念念迁移,疾于石火风灯、逝波残照、露华电影。“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金刚经》)著名的金刚六如偈,形象地表达了佛教的无常体验。诸法无常,人生为无常患累所逼,不能自主,便产生了种种痛苦,其中最为主要的是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五取蕴这八苦。 与佛教对人生痛苦的深切感悟一样,对诸法(一切有为法)无常,李商隐体验得尤为深刻,在诗歌中发为凄切哀楚的吟咏。 |